马跃辉

　　春天的味道是什么？

　　有人说是那好闻的花香。在姹紫嫣红的春天里，百花齐放、花团锦簇、争奇斗艳。但是民以食为天，在我们成长的上世纪八十年代，饥肠辘辘的我们无暇留意春天的美丽，我们关注的是有没有东西吃。在我的记忆中，春天的味道，是那些能吃的野菜味道，是口腹之欲。

　　立春前后，在那些贫瘠的土地里，总能长出一些野菜来。印象最深的是鱼腥草。我们那里土话叫猪鼻孔——问了很多人都没人确切解说明白，为什么是这么难听的名字。还是先说说挖猪鼻孔的往事吧。

　　挖猪鼻孔的工具是锄头和镰刀。每块地里的野菜味道不一样，母亲知道哪里的猪鼻孔好吃，她最喜欢带我们去石窟的沙地里，那里的猪鼻孔嫩、脆，味道又不是很浓郁。她先用锄头把猪鼻孔挖露出来，我们再用镰刀去撬起来。沙地没有多少泥巴，猪鼻孔白白嫩嫩的，鲜嫩水分多。沙地又没有什么黏性，所以我们很快就挖了不少。

　　但是石窟这样的沙地毕竟很少，我们大部分是去地边和路边去挖猪鼻孔。人勤春来早，印象深的是每年大年初二我们就开始去挖猪鼻孔了。因为这个时候的猪鼻孔还没有怎么出土，只冒了个头，新鲜不说，还好挖。当别人还在尽情玩耍的时候，我们已经开始在挖猪鼻孔了。

　　忙碌半天回来，我们将新鲜的猪鼻孔洗干净，撒上一些盐，拌上一点酱油，就可以吃了。猪鼻孔的味道很特别，会吃的人就觉得是人间美味，不会吃的觉得它的味道过于另类。有些人吃着吃着就不吃了，说想吐。但是也有些人吃过几回，就习惯了猪鼻孔的味道，后来居上，吃得比谁都多。

　　那时候穷，吃猪鼻孔下稀饭是最难忘记的，稀饭烫，猪鼻孔凉，很好的搭配。再就是吃一口蒸红苕，再吃一口猪鼻孔，那是味觉的盛宴了。

　　家乡的野菜还有椿天芽。爷爷奶奶家的自留地边有一棵高高的香椿树，一到春天它们就开始长出芽来，紫红紫红的。香椿树高，不好爬，爷爷就用长竹竿绑上镰刀，伸到嫩紫的新芽处，轻轻一割，椿天芽就掉了下来，我们赶紧捡起来……

　　我的记忆中，椿天芽是当咸菜吃的。一般用盐和酱油腌制几天就可以吃了。下稀饭和红苕，椿天芽是最好的了。椿天芽和猪鼻孔都有一股特殊的味道，也有的人吃不来，但是在爷爷的教导下，椿天芽成了我们家的美味了。妻子说，童年的记忆就是吃的记忆。我想说的是，家乡春天的味道，就是猪鼻孔和椿天芽的味道。

　　然而现在，那棵香椿树早就被砍了，因为生活好了，也没有啥人吃椿天芽了。但是现在我们吃肉腻了后，想再吃椿天芽，树却没有了。所以不要轻易砍树，因为它在，我们的记忆就在。它不在，我们的记忆没有了见证者。还好，猪鼻孔还有，每年过了春节后，到处都是挖猪鼻孔的人。春天的味道，一定是那猪鼻孔的清香和椿天芽的另类口感了。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广东省江门市人民best365登陆_365速发国际平台登陆_谁知道365足球网站院）